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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准扶贫驻村调研|在石头上飞舞的人

三农 来源:新华社 2017年05月30日 15:17 A-A+ 二维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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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↑“地上长出了石头刺”。想要去贵州省晴隆县茶马镇茶际村一组,就必须要踩着这些“石头刺”走。(新华社记者李放 摄)

  ↑“地上长出了石头刺”。想要去贵州省晴隆县茶马镇茶际村一组,就必须要踩着这些“石头刺”走。(新华社记者李放 摄)

  新华社贵阳5月30日电(记者李放 高洁 王新明)石头,对于贵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的人们而言,再熟悉不过了。由于地处黔滇桂石漠化连片贫困区腹地,这里的山是石头山、路是石头路、甚至有些村民的房子都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头垒起来的……

  石头淹没了这里的一切。

  “这样的路没走过吧?”晴隆县茶马镇党委书记袁力嘿嘿地笑着说。

  眼前的景象让记者震惊:漫山遍野都是白花花的石头,哪里有路可言?分明就是“地上长出了石头刺”,而要去茶马镇茶际村一组,必须踩着这样的“石头刺”走过。

  记者小心翼翼,袁力却背起双手,潇洒地“点石”而过,像在自家的自留地里遛弯儿一样。袁力说,他在乡镇工作了11年,这样的路早就走习惯了。

  ↑“石头缝里的放羊人”(新华社记者李放 摄)

  ↑“石头缝里的放羊人”(新华社记者李放 摄)

  茶际村一组是一个“困”在石头中的苗族寨子,已经纳入当地整体搬迁计划。

  “等明年他们搬了,这条路我也不用再走了。”袁力突然停了下来,蹲在路边的石头缝里摸着什么,突然,手一伸,变出了几颗白色的野草莓。“尝尝,我们这里叫‘白地萢’,可好吃了。”

  说话间,身后传来阵阵铃声,一位苗族妇女赶着一群山羊上来了。记者赶忙拿起相机按下快门。

  “我给你的照片起个名字吧,就叫‘石头缝里的牧羊人’。”袁力笑呵呵地说,“石头多,咱不怕,种不了庄稼咱就种草养羊,只要能脱贫、能挣钱,啥路咱都能走。”

  如今,“晴隆羊”已经成为当地的一张名片,全县存栏量超过50万只。

  就这样踩着“石头刺”走了1个多小时,终于听到了鸡鸣犬吠,住着46户苗族贫困群众的茶际村一组逐渐映入眼帘:牛粪遍地的小山村,没有一条像样的路,一些茅草房歪歪扭扭地“挺”着……由于石漠化严重,即使是巴掌大的一块地,村民也要种上一株“孤零零”的玉米。

  ↑在茶马镇茶际村一组,路边巴掌大的一块地也要种上玉米。(新华社记者李放 摄)

  ↑在茶马镇茶际村一组,路边巴掌大的一块地也要种上玉米。(新华社记者李放 摄)

  像这样的村子,如果我们不来,谁还会来?”袁力一边和村民们热情地打着招呼,一边和记者说:“为了让大家安心搬出大山,基层干部得面对面、一遍遍和村民们算搬迁账、未来发展账,不然大家凭什么相信你?”

  袁力说,老百姓的信任,是靠在石头山上一步一步踩出来的。

  干部们在石头上飞奔,村民们也跟着在石头上使劲儿,石头上架起了脱贫致富“连心桥”。

  5月,地处清水江河谷的贞丰县鲁容乡纳翁村上傍组已是潮湿闷热,别说是干活,走一会儿山路汗水就浸透了衣背。

  ↑贞丰县鲁容乡纳翁村上傍组布依族妇女班良英在几乎垂直的“峭壁”上耕种劳作时险些摔倒,她身下就是深谷。(新华社记者李放 摄)

  ↑贞丰县鲁容乡纳翁村上傍组布依族妇女班良英在几乎垂直的“峭壁”上耕种劳作时险些摔倒,她身下就是深谷。(新华社记者李放 摄)

  正午时分,记者见到上傍组布依族妇女班良英时吓了一跳,59岁的她正在几乎垂直的峭壁上给玉米施肥。

  见到记者和她打招呼,一手拿着草帽、一手拿着肥料的她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头向上爬,就在快到路边时,脚下一滑,一个趔趄差点滑到山下。

  “没得事,幸亏有这些石头,不然这坡坡上怎么站得住人嘛!”班良英笑着说。

  严重石漠化加上地处河谷地带,全村几乎没有可耕种的土地,不少村民不得不在坡度极大的“悬崖峭壁”上耕种谋生。抬头环视四周,记者发现陡峭的山体上竟被当地村民种上了一片又一片整齐的玉米。

  ↑在贞丰县鲁容乡纳翁村,陡峭的山体上竟被当地村民种上了一片又一片整齐的玉米。(新华社记者李放 摄)

↑在贞丰县鲁容乡纳翁村,陡峭的山体上竟被当地村民种上了一片又一片整齐的玉米。(新华社记者李放 摄)

  “其实不差这两口苞谷,但大家都忙,咱也不能闲着啊!”班良英说,她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在山东打工,一年能挣几万元,家里喂猪养鸡,政府每年还给几千元的补助。“明年我们还要搬到县里去住嘞!”

  班良英说,别看是在山坡上干活,只要脚踩着石头,心里就踏实。

↑11岁的骆金林翻过“无路可走”的乱石山(卢志佳 摄)

↑11岁的骆金林翻过“无路可走”的乱石山(卢志佳 摄)

  看着眼前在乱石山上嬉戏打闹的骆洪飞和骆金林兄弟俩,记者感到又好笑又心酸——好笑的是,在这荒山上,几个成年人显得笨手笨脚,还不如5年级的孩子;心酸的是,两个孩子不知道在这条路上跑了多少遍,如今才能如履平地。

  ↑骆洪飞和骆金林走在回家的路上。(卢志佳 摄)

  ↑骆洪飞和骆金林走在回家的路上。(卢志佳 摄)

  两兄弟住在兴义市泥凼镇老寨村,他们就读的梨树小学远在8公里以外,全校170多个学生中,他俩家离学校最远。

  8公里,对于平原地区或许不算远,但在这里却意味着要翻过两座“无路可走”的乱石山。

  记者在兄弟俩的带领下上了山,碰巧赶上下雨,光滑的石头和稀泥混在一起,每一步感觉都像是在石头上“漂移”;山上的荆棘和野草不断从身边划过,稍不留神身上就多了一道血痕……看着满山的石头,如果没有两兄弟带路,记者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走。

  但对乡村的孩子来说,艰险的乱石山反而成了童年的乐园:遇到“地牯牛”,可以趴在地上吹半天;遇到大石头,就像猴子一样爬上爬下;山里的野果成了他们最好的零食,路边的仙人掌成了他们手里的玩具……

  “我们从7岁就开始走这条路了,现在闭着眼都能走。”骆金林说,他们平时住校,周五下午回家,周一天不亮就要起床往学校赶。

  看着乱石和密林,记者不敢去想两个孤独的孩子顶风冒雨走这条路时的情景,更不敢想这两个孩子如何走过这好几年!

  令人欣慰的是,从2015年开始,孩子们的回家路上多了一个伴儿——小花老师。

  ↑刚翻过一座山,小花老师和骆洪飞、骆金林两兄弟在路边合影。(新华社记者王新明 摄)

  ↑刚翻过一座山,小花老师和骆洪飞、骆金林两兄弟在路边合影。(新华社记者王新明 摄)

  “小花老师”名叫罗忠花,今年26岁,在浙江读完大学后回到家乡,成为兴义市泥凼镇梨树小学的一名乡村教师,孩子们都亲切地喊她“小花老师”。

  她说:“毕业后也想过留在浙江,但每次看到家乡这些孩子们依赖的眼神,就觉得很被需要,就想着一定要把这些孩子都带出来。”

  和很多女孩一样,小花老师也爱美,经常穿着一双5公分厚的“松糕鞋”。穿着这双鞋,她几乎陪孩子们爬遍了附近的山、走遍了“奇形怪状”的山路。

  记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又湿又滑的乱石山上,小花老师穿着那双松糕鞋如同跳舞一般轻盈而过。“这种山路你不能使劲儿踩着,越使劲儿越容易滑倒,要轻轻地点着走。”

  一起走在山路上,小花老师和记者开玩笑:“每次看朋友圈,同学们在大城市越来越时髦,我在大山里却越来越壮实,但教育可能是阻断代际贫困的唯一途径,只有把孩子们教好、陪好,他们才有能力走出大山,看看外面的世界。”

  “陪着孩子们在山路上每走一步,离我的愿望可能就更近一点。”小花老师说,她希望这是最后一代在石头路上求学的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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